【方士谦×王杰希】离离（11.尾声）
【全职高手】方士谦×王杰希·离离（11.尾声）
★一更更比两更长【不对
★乐乐的部分参考了之前和空阶的聊天内容。
★大概算是HE【笑
★
百花缭乱血量归零的时候王杰希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张佳乐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荣耀选手，对于这点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质疑，王杰希也不例外，即便已经在决赛有过正面交锋并取得胜利的经验，在繁花血景盛况不复的现在，百花战队队长仍然是整个荣耀联盟举足轻重的存在。
第五赛季的哀兵没能阻拦拖着带血羽翼的魔术师，这两年更像是因果循环——改变打法的角色对换，背负离别的另有其人，王杰希在上场前的走廊里遇见了张佳乐，目光交汇时彼此点头示意。
他没有遗漏对方眼里的凌厉光采，近乎困兽，裹挟着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气场，仿佛中世纪骑士迈向自己命定的决斗，王杰希只花了一秒就明白那是为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士谦，青年人跟大战当前紧张情绪作祟的熊孩子开着玩笑，注意到他看过来就抬头笑了笑，目光里流淌着他刚刚从张佳乐眼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的离别者的眼光。
那么他们彼此就都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
——可惜赢家只有一个。王杰希在面对屏幕上的荣耀二字时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游戏音效消失后封闭的操作间静得让他暂时发了几秒钟的呆，高度紧张的神经还没让他缓过来，第七赛季的战火燎天结束在王不留行和百花缭乱的短兵相接，张佳乐是个狠角色，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自己，如今想来前路弹药专家的光影纷繁更像是一首燃烧灵魂的挽歌，末路狂花肆意张扬，美得惊心动魄也决绝得惊心动魄。
他的思考也就到此为止了。操作间门被人动作强硬的打开，还没等王杰希反应过来就被人扑了个满怀——想来平常就算借他们胆儿也不敢跟队长这么没大没小。高强度操作后的疲惫感终于袭来，满耳又哭又笑的他一时间有点儿头昏脑涨，王杰希腾出手拍了拍扑过来的熊孩子——是谁看不太清了，他现在整个人轻飘飘的看什么都重影儿。王杰希眨眨眼调了调焦，终于冲着对面的方士谦忍不住嘴角上翘。
你看，我赢了。
方士谦隔着一群人读他的口型，魔术师眼光有点散不妨亮的夺目，笑意里简直带点孩子气，就跟当年小少年揣着求表扬的私心一板一眼拉来他说前辈你看我这里做得对不对一个样儿。
王杰希看见他点点头，目光里满满当当的骄傲。
——无数微草粉丝呐喊得震耳欲聋排山倒海，满场翻涌的绿色里，那一瞬间他忽然声音哽咽。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王杰希没碰见百花队员，他也识趣地没有多问，毕竟现在他关注这个怎么看怎么讨人嫌。整个发布会微草队长都处于一种偏神游状态，非必要问题一律推给战队发言人，好在记者们也还算体谅冠军队心情没有不依不饶，眼见着发布会到了尾声，大家正也准备收拾收拾散场儿，台上话筒换了人。
微草的副队长轻声咳了咳，一边的队员已经开始小声讨论回去要怎么庆祝了，王杰希看着台上的人，心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闪光灯面前方士谦轻松地笑了笑，低下头说——
★
咔哒一声。
微草训练室的门锁在这个战队夺冠的夜晚被人轻轻打开，想想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这个理所应当狂欢的夜晚有权利摒弃一切和枯燥训练有关的话题，更何况现在深更半夜，新晋冠军队的小年轻们早就该醉倒的醉倒该睡死的睡死，谁有深夜一探训练室的兴致。
来人倒是没有计较这些，他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走到他惯常的位子上开机坐下，机子启动的声音一片寂静里听着格外有声响。启动完毕他来了荣耀的客户端，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账号卡来，拿起其中一张动作熟练地刷了上去。
全明星账号，防风。
方士谦坐在训练室里，午夜时分除他以外并没有别人，屋子里没有开灯，吱呀的蝉鸣似乎都陷入沉眠，黑漆漆的一片里只有不时招展开来的窗帘罅隙进入的月光和显示器蓝荧荧的光采。他坐在椅子上神情专注，如果不是一边墙壁上的钟表仍恪尽职守地显示着时间，你甚至会以为现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上下午例行练习的时候。
他操作着屏幕上的守护天使向前奔跑，游戏没有开音效，夏夜的微草静悄悄的，只有时钟秒针哒哒的清响表明着时间的流逝。他看着那顶着防风之名的小人儿在一片空旷里穿过一幕幕虚拟的光怪陆离，脚底扬起灰尘或水花，好像有个真实的存在从这儿经过一样。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张地图的每一寸脉络，而现在，方士谦闭上眼，那些早已深刻进他心灵骨血生命之中的轮廓，就要从此淡出了。
在这么多年的时光过后，他的荣耀即将来到结尾。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从操作者视角——看了一眼伴随他七年朝夕相处的角色，光标稳稳地点向了退出的选项。他没半点儿手抖，就好像他跟今天以前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为了队伍胜利追求无上荣光的微草队员，自个儿加训到深夜，打着哈欠关机回屋睡觉，明天清早再回到这个座位来。
可实际上他再也不回来。
方士谦取下那张账号卡，和另一张冬虫夏草放在一起，他把那两个陪伴他驰骋荣耀纵横沙场的角色叠在一块儿，凑到唇边落下一吻。
“辛苦了，老伙计们。”
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第七赛季，『治疗之神』微草方士谦退役。
★
方士谦拎着大包小包下楼的时候一抬眼正好看见王杰希在门口看着他。
打算趁清早神不知鬼不觉溜走的前治疗之神心里咯噔一下，王队长靠着门气定神闲看不出来意，只不过这边厢被抓了现行心虚在先都没胆子对上那双大小眼，方士谦心知不妙，可这关头除了自投罗网别无他法，他只好粉饰出一脸笑来，“哎杰希你看你这早得……”
“想跑？”
王杰希不吃他那套，两眼一瞪方士谦差点跪地求饶。天可怜见他对微草一片丹心怎生割舍，更不用说王杰希这层关系在他要能不跑还不早死皮赖脸黏回去了。只是这役都退了家里人昨晚好说歹说得拉回去看看，捡大清早就是怕走得晚了免不了好一阵拖拖拉拉更何况——他还得赶火车不是。
“杰希我跟你说咱得分清主观意愿和客观条件，”他吸了口气找回点场子，东拉西扯勉强招架。“再说我车票订的就是早班，起晚了这不是怕堵车堵在半路上嘛。”
他那点儿底气不足怎么逃得过王杰希的眼，微草队长面无表情看得他战战兢兢，一会儿过后他终于肯别开眼，“打算怎么去？”
“打车吧。拎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挤公交。”
“这么早你上哪儿打去，”王杰希叹了口气，“我送你。”
队长大人发话方士谦哪儿敢不听，对方一点表示都没有他跟在后面到底有点心中忐忑越想越不对劲，指着这个对话说他俩在谈恋爱说出去谁信……话说，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会在退役前告白？
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怎么就不能再挨一阵呢？方士谦一边把行李往后备箱搬一遍偷瞄一路沉默的王杰希。
前脚告白后脚就打算不告而别，这行径他自知怎么看怎么负心凉薄，只可惜私心太重让他舍不得就这么在魔术师生命里走个过场，天晓得对方现在心里什么滋味。方士谦越想越懊恼不已，就算是冷不防扔回来一句分手他也得接着。
“发什么呆？”
“……哎这就来！”
王杰希一句话拉回他脱缰野马似的思维，方士谦忙不迭扣上后备箱，正打算上车去。
“方神走好！”
“袁柏清一大早你作哪门子的死……卧槽方神要走？！”
“方神等等？！我这就刷完牙！”
“方神这么早偷着走不厚道……不对你们谁见我袜子了？”
也不知道谁猛地嗷这么一嗓子，少年人中气十足惊起一院子的家雀，接着连绵不断响起来一片兵荒马乱。方士谦回过头，微草三楼宿舍的窗户大开着，他向上望见窗口里小男生们你推我搡混乱不堪，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迎风招展，太阳高照晴空正好，青春生机勃勃得简直逼人眼目。
十八九二十出头，花儿一样的年纪。
逆光视野来得太亮堂，方士谦眯了眯眼。
“嘿你们就别下来了我说……”被盛情挽留的方前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等你们收拾好了我就赶不上车了，趁早走不就是怕你们这么着吗行行好成不成……傻丫头掉什么眼泪啊柳非听话！”
他冲着楼上喊话，跟平常一样聊闲天儿似的语气，带着点没大没小的宠溺。对面姑娘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这话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几个没心没肺的男生也红了眼眶。
“都回去吧。”方士谦挥了挥手，“小肖你也甭找你那袜子了，难得夏休还不回去睡个回笼觉——知道了注意安全，话怎么那么多，回头联系也不迟嘛——我走啦！”
他笑着钻进车里，驾驶座上的王杰希启动了车子，余光看了看他，方士谦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脸上方才的笑意不见踪影，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睁开眼靠着窗户，远远往微草俱乐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本来打算沿街送行来着，”车里气氛有点沉闷，王杰希咳了一下，“给你印个条幅，方士谦同志一路走好。”
“……一群小兔崽子。”
枉我刚才那么感动。方士谦糊了一把眼睛，笑着骂了一句。
“你还骂人家，好意思吗，”王杰希白了他一眼，语气兴师问罪，“我还没见过哪家的退役有你这么偷偷摸摸，有什么好躲？”
“哎呦都退役了杰希你饶了我吧……”方士谦双手掩面告饶。
他看向窗外的目光微微闪动。
“我啊，是真怕这个。”
他怕见到眼泪，怕听见挽留，怕那些单纯却徒劳无功的举动。他怕从那群孩子身上对比出他自己的青春不在，他怕一个笑容还未成形就泣不成声。要他一个人跟过去告别不要紧，触景伤怀此去经年尚且攻不破他心防，他害怕的是，在最后意识到，那群能够和他分享同样记忆的人仍然在一路向前，自己却不得不先说一句告辞。
“还是那句话，”他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色，眉目柔和，“我不甘心啊，杰希。”
他还记得最初踏上这条路的雄心壮志，小少年拎着行李不远千里跑来帝都，那时候荣耀不过刚刚开服，微草不过初成气候，他拿着个名不见经传的守护天使账号满地图转悠，天不怕地不怕，觉得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什么时候他的小魔术师都黯淡了星辉，什么时候他的操作都开始力不从心，几年来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情，什么时候那群还没他胸口高的熊孩子都长大了，他自己却老了？
“不想走，我是真不想走。”他说。“可是该走了。”
王杰希没说话，眼神黯了一黯。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
方士谦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他，驾驶座上他的小队长照旧一脸淡定，好像他不过是问了一句战术安排。“给个准信儿，我好等。”
“……”
出招向来出人意表的魔术师偏了偏头，看着信息量消化不良的恋人笑得有点狡黠，“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打算跟我分手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方士谦果断否认，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懵，回过味儿来看王杰希的目光就有点挪揶，“没想到啊……我说你怎么挽留都不挽留一句，打算等我呀？”
“临时性决定。”他一本正经地回话，只不过刚才调侃意味太浓重方士谦刚好看得到他耳根发红，窃笑得王杰希浑身不自在。“笑什么笑，再笑自己走去火车站。”
“行，你继续。”方士谦忍住笑，安安生生地托着下巴看他。
到车站的时候王杰希下来帮他搬东西，方士谦的车次早，送他进车站的时候刚好听见广播里正让过去检票。周围全是人也不好怎么着，王杰希拥抱了他一下，顺手替他理了理领子。“叫你呢，别误了。”
“嗯。”
“注意安全，别下错站，小心让人骗了。”
“……我怎么觉着你跟叮嘱小孩儿似的。”
你有时候也不见得比小孩儿好到哪儿去啊，王杰希没把这句腹诽说出口。他退后了两步看方士谦把包背上，拍了他一下。“别因为战队把自己累着了，我不在还有复升，小孩儿们是时候练着点儿了，”
他揉了一把王杰希的头发——这动作从王杰希接了微草队长就再没出现过，“微草，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知道了。”王杰希没躲开，听见这话目光一动。
“你什么时候都是知道了但就不那么做。”方士谦揉他的动作变成了敲，“行了，我走啦。”
“走吧。”
青年转过去往检票口走，半路转回来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视野里。
王杰希看了一会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无法避免。
譬如说，草的枯荣人的聚散，冥冥中自有定数，该落的不能停顿，该走的不能挽留，它并不以人为意愿而转移，你知道这结果的必然。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那时候的王杰希不知道他回去会从训练营里带来那两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他们一个会从质疑里蹒跚走出一条血染长路，刀刃锋芒磨砺后愈见其芒；另一个会在直面离别与败北后生长出春草的韧性，终有一日光采艳惊四座。
他不知道那群孩子会经历怎样的成长，不知道刘小别肖云袁柏清周烨柏这群名字即将以怎样的姿态被铭刻与荣耀的碑石上；他不知道他将迎来更多的离别，但紧随其后是更多的相逢。
正如一年一岁草木更迭，摧折不尽，风起再生。
周而复始。
这故事里的魔术师挥别了治疗之神，不过意味着王杰希和方士谦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