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izon】
王杰希压下操纵杆。
F-35银灰色的机身向下俯冲，避过迎面而来的炮弹，躲闪不及的垂直尾翼被炮火波及，平衡被打破，它剧烈地摇晃起来。
然而操纵者已经不再顾忌这些。
回旋，滚转，战术转弯。
攻击。
准确命中。
钢灰色的天幕，炮火渲染出类似烧灼的色泽，火焰如同地狱中报丧的乌鸦尖叫着来回穿梭，烟雾仿佛厚重的积雨云，死亡游走其中，遮天蔽日，湮灭生息。
冥王的巨网。
然而它无法捕捉闪电。
Lightning II『王不留行』，微草的王牌绝非浪得虚名。
——然而也仅此而已。
机身第四次中弹的部位在机翼，机身几乎完全翻转，王杰希眯起了双眼。
战斗还没有结束，魔术师按在操纵杆上的手依然稳定，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显示屏，电子系统的报警持续闪烁着，其中包括油箱剩余以及测距导航，然而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隧视。
世界缩小了。
仿佛是被装进了万花筒之中，破碎的形状变换组合，四散崩析，边缘开始逐渐融化模糊，如同浸过雨水。
或是浸过血水。
他轻哼一声，躲过迎面而来的呼啸着的撞击。
灰视。
颜色开始消退。
他想起战斗机的涂装，以及战地医院色彩黯淡的水泥墙，那只在经过一次炮击过后就再也不曾走过的怀表。
他的听力也在渐渐离他远去，如同缓慢停下的钟表走针的声音。
发动机的轰鸣，炮弹的爆裂，太平洋呼啸的风暴，第一次平静了下来。
王杰希漫不经心地踩下踏板。
黑视。
他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王杰希缓慢地眨动双眼。
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隐隐出现光源，看不真切，大概是个人吧，他想。飞行员的装束，头发乱糟糟的，衣扣上系着那块他所熟悉的怀表，眼镜戴得有点儿歪——谁家的飞行员是戴眼镜的呢？总不会又是戴平光镜耍帅吧，怎么跟方士谦似的——
——方士谦。
这不对劲啊。
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明明——
那个人停下了，他看不清他是不是做了个伸手过来的动作。
“王杰希。”
呼唤的声音。
青年人走得更近了一些。
这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啊……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熟稔，包括青年人关心里带些不屑的神情，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王杰希睁大双眼，试探着伸出了手。
就像每次返航降落，对着舱外的方士谦，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王杰希。
王杰希……
你总算是肯来找我了。
“……王杰希！！！！”
通讯中断了。
主指挥室里的喻文州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F-35被一团炮弹的烟雾淹没，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话筒。
“王队……”
他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
*F-35“闪电Ⅱ”：不要问我，为什么杰希开的是美式战斗机。
*隧视、灰视、黑视：正过载症状，据说高强度长时间驾驶后也会加重这种情况。
*谦哥是空中预警机-防风/加油机-虫草的配置，也是飞行员。
